【盾冬】不喝酒的苏联人（下）
10.他留下一张小纸条
其实Steve在Bucky昏过去的时候就意识到，那只手臂是有感觉的了。所以他阻止Stark继续跟他们打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多用了点力，但他一点都不后悔，在肾上腺素和其他他八十多年前的教育里没教的激素的刺激下，直到扶着Bucky坐进黑豹陛下的战斗机里时，他心中甚至还洋溢着一股几乎让他愧疚的洋洋得意的喜悦。
他的右手抓着Bucky的右手，他的左手抱着Bucky的腰。他抓住了Bucky。
T’Challa把战机调成自动飞行模式，抬头看看Steve，又看看Bucky，挑起一边眉毛，意有所指地问：
“队长，你笑什么？”
那两人对视一眼，有气无力但真情实意地笑出了声。T’Challa刚刚去过一趟联合国总部，把Zemo扔给那些又急又气、还等着美国队长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官员们，而当时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都坐在离他们不远的战机里靠在一起吃东西。冬兵断了只手，疼得满头汗，还开玩笑说正好可以跟脑袋里的东西中和一下。美国队长只是小心地把那个断面放在自己胸口，看起来好像那只手对着那颗星星穿胸而过。
Steve笑着摇摇头：
“我干了件蠢事。”
“是啊。”Bucky皱皱鼻子，挑了挑右边的眉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难以置信地说，“刚刚你也听到了吧？117个国家诶。”
Steve又笑了，拧开一瓶水递给Bucky。后者喝了一口，漱了漱口，把水和着血和灰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Steve接过剩下的大半瓶水喝了一口。
“我说的是Howard那件事。”
T’Challa以为冬兵会像之前那样，可怜兮兮地闭上嘴低下头，好像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但Bucky只是抬起右手狠狠揉了揉Steve乱糟糟的金发，摇着头，为Steve感到难过的神情里有一丝别人察觉不到的喜悦。那种快乐的神情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然后他更加痛切地为自己“Steve在James的事上总是脑子不好使”的喜悦而忏悔起来。
“那不是你的错，哥们儿。”
“更不是你的。”Steve嘟囔着，拍着他的右肩。两人挪了挪屁股，更紧地靠在一起，半天没说话。冬兵的眼睛看着驾驶舱，美国队长看看天花板又看看手里的水。T’Challa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黑豹给自己弄了杯咖啡，问他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他会尽力帮助他们。Steve朝他笑笑，说谢谢您，陛下。T’Challa摆摆手，他还没正式接任，但他不希望他们继续担心下去。
“那你的朋友们呢？” T’Challa啜了口咖啡，迈开腿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趴在椅背上看着他们，像一只大黑豹。Steve看了Bucky一眼，Bucky也正好转过头来看他。他说：
“Bucky去瓦坎达接受治疗，我去救他们。”
冬兵的喉咙里发出猫被夺食时的呼噜声，看起来生气极了。他瞪着Steve：
“你别想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这就开始意见不合了。T’Challa把剩下的半杯咖啡放在桌上，说两分钟后要跟Okoye将军会合，如果他们还没讨论出结果，会被Okoye揍的。Bucky笑着说，这可真耳熟。Steve说，可不是，有一回你跟医疗队的Susan在外头玩耽误了作战会议，Phillips一脚把你踹出去了。
Okoye的飞行器从下方接近这架战机。她被这两个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的大个子吓了一跳，但转头就去责问她的国王怎么一声不吭跑去做危险的事，Zemo又是怎么回事，等等。T’Challa就笑笑，说回去再说，先帮美国队长和Barnes中士治疗一下。Okoye这才发现冬兵少了条胳膊，挑起眉毛：
“你们的朋友下手够狠的。”
Steve尴尬地笑了笑。Bucky摇摇头：
“我们是要去瓦坎达？他们有办法清楚我脑子里的炸弹吗？”
Okoye皱着眉看他：
“不要那么自以为是，白人。瓦坎达的科技比你们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Stark？跟我们公主比起来就是个奶娃娃。”
那两个白人笑起来。冬兵一边笑一边说：
“如果不行，还是把我冻起来吧。”
Steve的笑僵在脸上。Bucky看着他，摊摊右手：
“Steve，我开玩笑的。而且总要有个后备计划不是？你不希望我杀了T’Challa陛下吧？”
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Okoye一把长矛就扎进了他脖子边上的墙壁里，一只高跟鞋踩在刀背上，俯下身来警告他不要开这种玩笑。他看看Steve，又认真地看向Okoye：
“Steve不会同意的。但如果我不稳定，不管是在瓦坎达还是在外边，我都该被封存——我是说，冷冻起来，以防万一。到时候，您得支持我，将军。”
冬兵说完转回脑袋，Steve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被Stark揍出血的牙龈又被咬得发白，冷汗带着脸上的脏东西滚下来。他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痛的。他放在Bucky右肩上的右手五指无意识地屈张着，手腕却是僵的，否则他会把Bucky剩下的胳膊也捏坏。
James知道这个，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移开了目光。
冬兵的情报分析能力一向不错，瓦坎达的确暂时没法治疗他的脑子。他们漂亮的小公主对此表现出了极高的礼貌和适当的兴奋，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研究出解决方案，冷冻仓则可以交给下面的科研工作者，几天就够了。她还截住这两人的话头，说，说句失礼的，我从没遇上过这样的案例，感谢Barnes中士和Rogers队长对我的信任和支持。她说完就跑了出去，其他穿着白大褂的黑人们嘻嘻哈哈地跟上，把他们两个留在病房里叙旧。
真到了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年轻的时候，他们被冰封之前，成日里除了自己的性命无忧无虑。天是蓝的，有灰色的烟。他们就坐在底下，聊着九头蛇、女孩、酒、配给食物、布鲁克林，今天临时起意搞偷袭，明天一伙人咋咋呼呼地跳进河里洗澡。但是现在，他们终于安全了，所有和他们有关的话题却成了棺椁般沉重的、难以提及的东西。
他们自顾自摸摸身上干净新奇的布料，Steve说：
“你当时问我，扒火车的主意是不是对科尼岛的事儿的报复……那不是，现在这个才是。”他抬起头来蹬着Bucky，恶狠狠地、绝情地说，“我要一个人去救他们，你就在这儿冻着吧，兄弟。”
“嘿……队长，你怎么这么幼稚。”Bucky很无奈地看着他，没法移开视线。Steve哼哼了两声：
“我比你小一岁，中士。”
Bucky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左边少了一大块重量，他还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Steve问他怎么样，他说挺好的，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轻松过，也没坐过这么舒服的椅子。Steve说，那等Shuri公主治好你，我们也在家里放这种椅子。冬兵看着他：家里？Steve笑着说，是啊。
James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世界上唯二的从二战活到现在的年轻人，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但他又想起那个金发女人，想起Peggy，最后对此保持了沉默，说，那真好。接着他匆忙转移了话题：
“你的朋友们，里头还有个小女孩，看起来还没成年吧？我们不能把她丢在那种地方。他们怎么能这么干？”
“也是你的朋友了。她在加入复仇者之前在九头蛇工作。他们害怕她失控，在来找我们麻烦之前就把她关起来了。自私的理由，对吧？”说到这里Steve就又开始生气，但让他羞愧的是，Bucky在他眼前，他好像无论如何没法真的对其他什么事情生气。Bucky睁圆了眼睛看着他，好像要跟他理论：
“她还没成年。他们只是因为自己害怕就把她关起来。天啊……”
“她为了救人，被关进了监狱里。”Steve看着他，“你也一样，Buck。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那都是九头蛇的错。”
“我会被控制。”Steve绕了一圈还是拐弯抹角地在讲这事儿，都把Bucky逗笑了。Steve瞪着他，眉头死死皱着：
“如果你觉得失控是你的错，那么，Buck，你是说Wanda也应该被那样关着、冻起来吗？”
“你不要偷换概念，Stevie，我和她不一样。她还没有……她是自由的，你懂吗？她是自由的。”
“你也是自由的。”
“对，所以我选择被冻起来。”
“那么自由人的朋友有权利劝说他。”
“我有权利拒绝。”冬兵脸上温柔而严肃的表情崩塌了。他脸上脏兮兮的纹路舒展开，笑出了声，两只灰绿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了天花板，充满着对生活的憧憬和喜悦，比Steve记忆中的每一个Bucky都开心。他几乎在为他的自由叹息了。
“天啊，Steve，你听到了吗？我有拒绝的权利。这不是很好吗？”
“……是啊。”
Steve抱了抱他。大概抱了有那么两分多钟，美国队长在自己哭出来之前低着头站起来往外走，说我去找公主，告诉她你准备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儿。
他想，Bucky根本什么都没想起来，或者正和七八十年前一样在装傻。他看着Steve，微笑着，温柔得像James给女友献花，慈爱得像一个真正的百岁老人。他看着Steve，知道这场对话不会继续下去了。他们必须有一个人先停止，先做出选择，否则冷冻仓的盖子永远合不上。
他还是忍不住再提了一次，显然Bucky比他更坚强。那没什么好丢脸的，James总是那个大个子。他这辈子就为Bucky哭过一次，现在他又想哭了。可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他还想多看他一眼。这三天，他们被误解，被追杀，差点死掉，但这是他这几年来过得最真实、最开心的日子。而Bucky却说，冬兵回到冷冻仓里对大家都好。
对你不好。对我不好。为什么你永远必须牺牲，中士？如果你不加入咆哮突击队，如果没有我，你会在壁炉边抱着你的孙子孙女儿，看着电视新闻上冬兵冷酷的脸，说，哦天哪那可真是糟糕，亲爱的，你们出门的时候要小心。
Steve什么都没想。
Bucky第无数次从那列火车上坠落，那个过程好像持续了七十多年，他的心是一个无底洞。只要Bucky还在他记忆里，在他的影子里一天，只要他还记得Bucky喜欢吃的巧克力的牌子，坠落就不会停止。
Bucky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住了。惯性支撑着他的嘴角多翘了一会儿，然后他只是那样伤心地、伤心地、平静地看着白色的冷气吞没了Bucky的脸。
James Buchanan Barnes掉下去花了三秒钟，Steven Grant Rogers的坠落仍未停止。
我爱他。
*注：对第一段进行一些解释。并不是说盾毫无芥蒂地为了冬冬去和铁铁快乐互殴，意思是队长认为自己不签协议+阻止铁铁的行为是对的。同时，他为Bucky活下来、在自己身边感到快乐。这两种想法几乎同时产生，让他愧疚。
11.我又深又宽的坟墓
Sam发现Steve的手机屏幕是一张监控上截下来的图。清晰度很低，勉强可以辨认出那是美国队长和冬兵。看背景，是在德国的机场那会儿，他们往昆式战斗机那儿跑的时候被拍到的。那时候战场乱成一团，这个镜头里他俩难得齐齐整整地对着一个方向跑，画面里没有别人，冬兵笑得有点傻。Sam问Steve，Barnes的照片你有的是啊，这监控画面又糊又邋遢……
Steve朝他笑笑，摇摇头，眼睛里没有笑意，但有比那更温柔的甜蜜：这是我和Bucky……也不算是第一张合照吧。他还是笑了两声，好像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点可笑，嘟囔了句“你说得对，Sam，我太傻了”。说着上手要换屏保。Sam伸手拦住他：
“Scott可以帮你调一下分辨率。”
他话还没说完，Scott已经弄好了，还朝他做了个鬼脸，补了一句“Scott还可以帮你偷史密森尼博物馆的高清海报”。他们已经说好了，接下去Clint和Scott回家，Sam和Wanda跟Steve走，继续追杀九头蛇的残党。本来，Clint是想带Wanda走的，外头对她不友好。Wanda说，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我想面对自己，我想要自由。
Steve说，那很好，Wanda。他又想起了Bucky，忍不住笑了一会儿。
他跟Sam说，我和Wanda都有理由，但是——Sam说，行了，队长，我从说要帮你找Barnes的时候开始就是你的士兵了，我三十多岁了，硬要说起来，我年纪还比你大呢，总得搞点拯救世界的大事才行。
他们在途中接到了Natasha。Scott问，这么辣的妞儿也跟着你们干，为什么啊？我有点舍不得走了。Natasha说，因为Stark是个混蛋。Sam说，是啊。说着他们握了个手。Steve笑着摇摇头：你们也就仗着他听不到，要是他真是个混蛋，你们还出不来呢。Clint气呼呼地说，他就是个傻X，把Wanda关了那么久，还没胆子来让我揍一拳？
行了你。说着Natasha把他踹下了飞机：再见，Clint，替我向你的老婆女儿问好。她转头又问Scott，要我送你吗？Scott摇摇头，诶，我还想给队长送个礼物什么的，好让他永远记住我——美国队长的好哥们儿，哎哟，我可以跟我女儿讲这个，事不宜迟，我们组个新的咆哮突击队吧！趁Barnes中士还没醒，我当副官。Sam瞪着他：朋友，醒醒，我才是远程。
Steve笑起来，拍拍他们的肩膀：谢谢。
Scott也回去了，他问剩下的三个人，你们准备好了吗？Natasha问，你准备好了吗？身经百战的女间谍从不相信真爱的力量，她知道Steve不会放弃，但还是问他，神情浮夸戏谑得好像引诱夏娃的蛇：你真的确定吗？名誉、财富、地位、正义的立场，你本来拥有了一切哦。现在117个国家在通缉你。
他耸耸肩：这是协议的问题，不是Bucky的问题。更何况，他帮我打跑的恶棍怎么也比117个多，我也只是帮他打跑这么多恶棍而已。
过了几天，Natasha从比利时的一个邮局取来了几个包裹。是Scott寄来的，他把被德国警方封存的冬兵的随身物品以及安全屋里的私人物品偷了出来，还有美国队长被查封的资产，Sam的也搞来了。他在附上的信息里说，抱歉，Maximoff小姐，大厦的看守太严，我进不去，附上香奈儿春季新款连衣裙赔罪。Wanda笑着摇着头说，他可真是位绅士。
Steve说，是啊，他对Bucky也很好。Sam跟Natasha对视一眼，问：快给我们看看，你的小本子怎么样了？
他们不知道西伯利亚发生的事的具体情况，Steve只告诉他们，黑豹陛下友情提供了冷冻仓和医疗技术。但他们可以看出来Steve身上发生的改变，他变得更像一个间谍，冷酷、沉默、缜密，他变得像冬兵。他还没买新的小本子，现在他有原来的小本子和Bucky的小本子了。头一天晚上，他没睡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脸埋进那个贴满标签的本子里，放纵自己做了一宿关于未来的美梦。
Sam问他，小本子接受预约吗？下次见面我要踹他的屁股。Steve认真地在本子上写，Sam要踹Bucky的屁股。
Sam先踹了他的屁股。Natasha也踹他的屁股，问他和Barnes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说，还没，还没开始。
但你的婚礼策划案都搞得差不多了。Natasha翻着他的小本子，有点惊讶了，没想到你这么开放，队长。
Steve说，因为是Bucky。说的正气凛然，搞得好像是Natasha说了让人不可思议的话。
Sam说，你得有具体的计划，之后呢？
我把九头蛇清除掉就退休，Bucky治好脑子，然后我们结婚。不过结婚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意思，俩逃犯结什么婚。反正，总之，我们结婚。然后，有必要的话我们也许会去流浪。我和他的小本子上记录了所有我们想去的地方，想尝试的美食。我们隐姓埋名，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一个身份，只有他知道我叫Steve，只有我知道他叫Bucky，如同他知道我从哪里来，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每当夜幕降临，所有人都沉睡，我们会说出这两个名字。我们会手牵着手被伊斯兰国家赶出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这两位世界顶级间谍的行踪，因为我们在大峡谷吻得太忘我被游客拍到了，Tony会为此气得跳脚。
但他什么都没说，这样的美梦是他不敢说出来的，这是美国队长都不敢承担的承诺。他只是告诉Sam：
“具体的还没有，我想再在本子上加点内容。比如，你想怎么踹他的屁股？Nat呢？想开两枪报复回来吗？”
Natasha觉得他其实是在记仇，翻了个大白眼：
“不了吧，Barnes又不他妈的穿比基尼和晚礼服。”
*注：铁铁生气是指“老子放你们亡命鸳鸯一马结果你们傻逼情侣以这种傻逼形式暴露气死我也”。
12.在我胸口刻一只斑鸠
Wanda第一次找借口跑去跟幻视约会的时候，其他人就知道了。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去布鲁塞尔追踪一个小分队不是问题。两天就够的任务，她申请三天，大家商量一下，批了五天，说年轻小姑娘就该到处走走玩玩，记得跟我们联系报平安。她出发的时候，Steve多给她一张卡，叫她买几件漂亮衣服穿，化妆品也要买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Natasha就很生气，你对我的晚礼服和比基尼到底哪里有意见？Steve摇着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Nat。顿了两秒，他说，Shuri公主联络我，说Bucky醒了。
他们都知道那是“痊愈”的意思。Sam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Natasha也拍了拍他的背：我抽空去跟Clint说这事儿，你快回去吧。
她说“你快回去吧”的时候，Steve感到了一种奇妙的震动，好像他真的有家可回似的。她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早就没有家庭了，要说是他们可怜的联盟——这年头哪个公司的团队不是个“温暖的大家庭”？他回的是Bucky身边。几年来，他的生活从“Bucky回来我身边”变成了“我回去Bucky身边”。也许他的脑海中应该浮现小本子里所规划的他们的新家需要的一切，但现在他只想到Bucky，除了这个概念就没有别的了。他走去战斗机的路上还绊了两脚，Sam说他像那些老婆要生了的蠢爸爸，这句话他也没听到。
在复仇者联盟分裂之前，有时候，他和他那些新潮的同事们会坐在一起看点现代人的电影。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里面那些心上人要结婚了、骑着摩托车带着全世界的欢呼去抢婚的男主角。他开着战斗机一路直飞，差点撞在瓦坎达的防护罩上。他的脚一落地，就有人——好像是公主殿下——笑眯眯地给他指了个方向，他甚至没看到他们给他准备的交通工具，拔腿狂奔。他这辈子，加上七十年前的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欢欣鼓舞过，好像他所有不切实际的美梦都要成真。
他看到Bucky坐在一个小山包上。他跑到半山腰，又跑到山脚下，他忘了带礼物，Bucky跟那些女孩们约会时至少会带块巧克力。Bucky喜欢巧克力，他把给Bucky带来的巧克力落在战斗机上了。也许是他看起来太像赶着去结婚，有黑人妇女往他怀里塞了一大捧花，几个赶羊的男人嘻嘻哈哈地把他往山上推，踹他屁股，兴高采烈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有小孩往他身上撒碎碎的花瓣和水。他乱糟糟的，山顶上Bucky的后脑勺毛茸茸的。
他们一路把他推到半山腰，然后他走上去，站在Bucky身后，怀里抱着快溢出来的、色彩缤纷的鲜花，全世界就像潮水一样退去了。
Steve Rogers站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而Bucky只是看着瓦坎达的夕阳：
“我是自由的。”
于是Steve把那些花轻轻地放在草地上，走上前去挤着他坐下。他没有看Bucky，也看着世界上最美的夕阳，时隔七十多年再一次脑袋空空地傻笑起来：
“祝贺你，中士。”
他的左肩靠着Bucky的右肩，Bucky倾斜的重心往他这边倒过来。他的手撑着草地，好一会儿才从那片明亮又沉着、绚丽又统一、浓重又轻灵的云里回过神来，偷偷用指腹蹭了蹭Bucky的手背。Bucky笑出了声，于是他们才敢下定决心，转头去看一眼彼此陌生的脸和熟悉的傻笑。
“我爱你。”
Bucky对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摇摇头，说每个词的时候都在笑。这句话说得小心谨慎，用的是过去式，承认Steve知道的那一部分。但他转过头来，眉眼弯弯，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一点苦涩也没有，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说得好像他已经和过去的感情告别，或者实现了愿望一样。瓦坎达草原上的风微微浮动着，他伸手要把一缕朝Steve的方向飘过去的头发捋到耳后，被Steve一把捉住了右手。这可尴尬，他仍然温柔且幸福地笑着，朝Steve微微偏着头。他就只有那只右手。
Steve说：
“我也爱你。”
他等了大概两秒，来征求Bucky的同意。然后他的嘴唇像雕像一样僵硬地和Bucky的嘴唇压在一起，那两片嘴唇湿润又温暖，上面带着的一点死皮挠得Steve心里发痒。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制服裤子的口袋，嘴唇和Bucky的贴在一起，连Bucky都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通红着脸往后退去，两只不那么透澈的蓝眼睛却看着Bucky，像野生雄狮凝视深渊。Bucky转过上半身来，微微歪着头，半眯着眼睛，嘴角有一个坏坏的弧度。他张开嘴追上来，舌头在嘴唇之前触碰到Steve，滑入Steve口中。Steve的手松开了，慢慢地移到Bucky腰间，接着越来越快地往他的脊背和脖颈上挪去抓紧他的Bucky，Bucky仅剩的右手抓着他的肩膀。
在这时，Steve想，这和Bucky给那些女孩们的吻一样吗？如果一样也够好了，如果退步也是正常的。他从七十多年前八十多年前就羡慕她们。他站在窗前，看着穿吊带裤和白衬衫的Bucky在楼下与一个女孩接吻，一分钟后Bucky敲他家的门叫他出去玩，一双笑得弯弯的绿眼睛里倒映着在四十年代布鲁克林的热风里摇曳的树影，一只鸟儿飞离枝头，深浅不一的光在里头剧烈地颤抖，好像少年人的第一次心动。
*注：温暖大家庭那个比喻不是说复联对Steve的意义一般，而是在和Bucky比较起来的时候，复联就那个了……
END
最后一段的意思是，是芽先爱上詹的，但各种因素影响他八十多年后才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最后一句话太冗长了所以解释一下），詹眼睛里的鸟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Steve说的我也爱你是现在时，没写清楚因为想保留那种他也用了过去式的错觉……是的，就是矫情2333
Wanda这一段，主要是复三看到队长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很疼Wanda的，可能是那种“我不懂衣服包包化妆品但总之买贵的就可以了吧她要去约会耶”的直男老爹2333（鹰眼：老父亲警告.jpg）另一方面因为Wanda的经历的缘故，我会觉得队长会不自觉地对她更好一点这样。这里就随便加点东西……
不喝酒的苏联人这个标题指的是冬兵。
